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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評|《拆彈專家2》:主旋律電影和類型片的三重有機融合
2021-03-13 17:50:02   稿件來源:阜陽公眾網(wǎng)

由邱禮濤執(zhí)導,劉德華監(jiān)制并主演的《拆彈專家2》,在2020年末賀歲檔公映60多天后,總票房超13億元,成為港片北上以來的票房冠軍。


創(chuàng)作者將好壞兩個對立陣營內(nèi)化融合在一個人身上,影片中,劉德華飾演的潘乘風問:“我是誰?”他兄弟說:“我見過幾個潘乘風。斷腿之前,你是救人的拆彈專家,我跟你出生入死。斷腿之后,你自以為是、想法偏激。還有現(xiàn)在失了憶的你?!迸顺孙L好人變壞,惡人向善,既是英雄又是罪犯,既是圣人又是魔鬼。強烈的情感矛盾、人性沖突成就了大銀幕上鮮有的主旋律形象。


本片類型和潘乘風的身份一樣迷離,可以說這既是一部英雄成長模式的主旋律電影,也是一部犯罪題材的強盜片,這一切都得益于創(chuàng)作者老練地類型融合。


第一層融合:動態(tài)身份+挑戰(zhàn)秩序

新中國成立后的十七年電影為今天的主旋律電影奠定基礎,在展示英雄人物上,1950年的《鋼鐵戰(zhàn)士》確立了身份亮相-充分展示-英雄命名的基本模式。影片開場,解放軍在彈盡糧絕的境地下堅持斗爭,亮相戰(zhàn)士身份。影片結尾,歷經(jīng)磨難威武不屈的解放軍們被授予鋼鐵戰(zhàn)士的榮譽稱號。1955年的電影《董存瑞》繼續(xù)對這一模式進行創(chuàng)新,用三段式的成長結構動態(tài)表現(xiàn)英雄,從為了個人榮耀參軍入伍到領悟參軍的真正目的,董存瑞這一角色生動地表現(xiàn)出普通人的人情人性,強調(diào)軍隊和集體的影響。


《拆彈專家2》同樣采用這種敘事模式,通過開頭幾場緊張的任務,潘乘風亮相他拆彈專家的身份,正當他意氣風發(fā)之時,在任務中斷了一條腿,他刻苦鍛煉希望能早日回歸隊伍,卻收到調(diào)離崗位的通知,從此性情大變,從集體主義滑落個人主義,從拆彈專家變成制造多起重大災難性事件的恐怖分子。


“因公受傷卻被公家用完即棄”是潘乘風性格轉變的動機,他對社會秩序的公然挑戰(zhàn),如果是在現(xiàn)實世界里,已經(jīng)遠遠越過了法律和道德的界限,但在電影這個虛擬世界里,在流暢的敘事機制和觀眾潛意識的共謀中,被默許了。因為這一轉變是符合人性的,因為電影本就是一場有意識地自我欺騙。


第二層融合:個人主義+破壞秩序

犯罪題材電影天然地滿足了人們在暴力冒險越軌等方面的潛意識,最早將犯罪題材固定為一種類型的是好萊塢30年代的強盜片,在其公式化的情節(jié)里,強盜通過破壞社會秩序來獲得社會秩序成為人上人。后結構主義精神分析學電影理論提出電影是一場夢,人們在現(xiàn)實世界被壓抑的潛意識在電影中得到象征性地滿足。強盜片為觀眾提供了一個自我想象的客體,強盜和黑幫對規(guī)則嗤之以鼻,強大的人格魅力誘導著觀眾來電影院宣泄欲望、合法療傷。


《拆彈專家2》融入了好萊塢強盜片的敘事法則,主旋律電影中的個人主義被置換為強盜片中的破壞秩序,非常巧妙地用犯罪題材為主旋律電影拓寬觀眾群。


潘乘風離開警察隊伍,創(chuàng)立恐怖組織復生會并成為首領,制造多起襲擊事件,他認為這個世界出了問題,只能“投之亡地而后存,陷之毀地而后生”。


他用激烈的方式向觀眾展示了一個強力人格,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受到不公正待遇的觀眾找回失衡的價值觀。這只是第一層認同。第二層認同在于尋找失落的自我價值。破壞從來就不是潘乘風的真正目的,斷腿之后,他躍躍欲試向他人證明體能卻始終沒有機會,他最終借用襲擊活動找回存在價值。他是個壞人,卻又輕易讓人共情,強盜的魅力正在于此。


第三層融合:英雄命名+街頭懲戒

主旋律電影中,成長的英雄最終一定會從個人主義回歸到集體主義,強調(diào)集體對個人的深遠影響。而在經(jīng)典強盜片中,強盜一定會從破壞社會秩序到獲得社會秩序,并最終被秩序懲戒。為了這二者的有機結合,影片對傳統(tǒng)強盜片進行了改寫,潘乘風對社會秩序的獲得不是因為他通過犯罪活動實現(xiàn)發(fā)財夢成為了人上人,而是因為集體主義的感化。


潘乘風在一次恐怖活動中失憶,警察給他植入了記憶,讓他誤以為自己是打入犯罪集團的臥底。失憶給了潘乘風一個迷離的身份,增加了潘乘風在黑紅人格選擇上的難度,發(fā)現(xiàn)了真相的潘乘風,面對警察的利用,同時也是一次拉攏,他是徹底打破向好的希望,與過往劃清界限,進一步黑化,還是重拾拆彈專家這個使命?這不僅是社會身份的選擇,同時也是生死抉擇,這就顯得潘乘風最終的主動回歸尤為可貴。


電影濃墨重彩了一場突顯集體主義精神的拆彈戲,潘乘風被集體主義教育和洗禮,之前對警局“用完即棄”的過激想法被前同事們大無畏的犧牲精神擊碎,他最終自覺自愿地重拾使命,可以說歷經(jīng)九九八一難,從身到心,成為真正的“拆彈專家”,完成主旋律電影中的英雄命名。從強盜片的角度來看,他最終獲得警察隊伍的認可,然而他回歸秩序之時,便是慘死街頭(在橋上被炸死)之日。


這既增加了英雄的悲烈,也實現(xiàn)了電影傳遞主流意識形態(tài)的使命。電影歸根結底是國家的社會公器,大眾的傳播媒介,無論如何,一個在現(xiàn)實生活中應當受到懲罰的罪犯,在電影中也同樣應當?shù)玫絿缿汀?/p>


總而言之,《拆彈專家2》作為《拆彈專家1》的續(xù)集,除了主創(chuàng)團隊和災難性的特效奇觀之外,其他并無太多共同點?!恫饛棇<?》不管是在對主旋律的頌揚,還是在人性的刻畫,亦或是倫理和法律的沖突上,都比《拆彈專家1》走得更遠。在北上港人經(jīng)驗乏力時,將受眾面更廣的強盜片與英雄成長模式的主旋律電影有機融合,既為北上的港人注入一劑強心針,也為我國新主流電影提供了更多寶貴的經(jīng)驗。(作者 曹夢雅)